【刑林】无家可归的黄泽(全)

*全文10k,如果看过上篇的话可以从中段开始看

*含黄泽x苏凤子无差,请自主避雷

*有一些称呼上可能有错误,欢迎捉虫x



宏景今年迟迟没能入冬,时间好像就这么停在了深秋,干燥的风席卷温暖的阳光,让人们有点不知所措,被迫惬意地享受怪异的季节交错。

 

林辰窝在靠窗的沙发里,肩膀和后背都被晨间的太阳熏得很暖,他身后垫着松软的靠枕,身下又铺了毛毯,双腿放松舒展,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一只屋顶上的猫咪,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摆,再呼噜两下就能立刻睡过去。

 

当然,眼下他没法这么做。

 

如果故事要从苏校长差遣凤子帮忙写校刊文章,结果被他三两下甩给了付郝,付郝又是如何抱着林辰的大腿苦苦哀求开始说的话,那又是另一段关于成人社会的狡诈故事了。

 

总之,结果就是,眼下林辰虽然被暖意环绕,却不得不挂上金属细框的眼镜,十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赶着一个莫名其妙摆到自己眼前的死线。

 

林辰今天起得早,于是刑从连的心情也就没那么好。

 

当然,这是林辰在长年的同居生活之后总结出的经验,他眼下没有时间去关注刑从连的情绪,只是自然地感受到客厅里另一位男主人似乎散发着一些烦躁的气息。

 

刑从连也没有在吵闹或者抱怨,相反,只是把自己安静地缩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用很轻的音量在收看电视里的一档关于中国史的纪录片,不过目光略显呆滞,不知道到底看进去了多少。

 

这样默不作声的陪伴倒是让林辰专注了很长一段时间,屏幕上的文档逐渐丰满起来,眼看马上就能进到结尾部分,林辰忍不住仰头闭目,放松一下紧绷许久的肩膀和手腕。

 

男主人还在不开心吗?要不一会儿中午下厨做个饭吧,林辰一边心里默默想着怎么去顺刑从连的毛,然后悄悄抬眼去看对方。

 

那一边的刑从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对中国史的钻研,躺在地毯上做起了仰卧起坐。

 

最近温度高,室内更是温暖,刑从连本就只穿着单衣,为了锻炼于是脱得只剩灰黑色的工字背心。随着身体折叠,腹部发力,紧身背心下隐约可见起伏,肩膀到手臂更是绷起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隐约还闪烁着模糊的汗水。

 

林辰本来不作声地在一旁偷瞄,只觉得赏心悦目,权当用美色犒劳辛勤工作的自己。

 

某个瞬间,不知道是哪一段肌肉线条落到了熟悉的光影。

 

林辰忽然想起了(和谐和谐)。

 

剔透的日光浸透了大半间屋子,林辰满脑子却都是关于夜晚的旖旎回忆。

 

刑从连没注意到林辰的视线,仍旧自顾自地锻炼着。

 

林辰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热,闯进脑子里的那些片段怎么都驱不出去,试图继续打字,尽早结束手头的工作,用实际行动检查一下刑队长的健身成果。

 

键盘的敲击声变得杂乱无章,如果仔细听就能发现,好几次林辰都是打了半句话之后连按很多下删除,字数变化起伏,文字成段越来越慢。

 

透明镜片后,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大多数时候都能随着文章的进展而左右移动,保证逻辑清晰,内容流畅。

 

偶尔,偶尔也会稍微脱离控制,忍不住往刑从连的方向瞥那么一眼。

 

林辰强行闭了闭眼,以防自己再次被美色诱惑,耽误了正事,心里也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和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

 

键盘输入声重新回归平稳,只是相比最初,整体速度要更快一些。

 

二十分钟后,永川大学2021年度校刊终于逃脱了开天窗的命运。

 

校刊长舒一口气。

 

如有修改请自行调整,林辰先生今日已经停止营业。

 

林辰把文件发给了付郝,并且附上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不等对方回复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另一边的刑从连听见了动静,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长腿抻直了装模作样地坐在原地拉伸。

 

“刑队长……明知道我在赶稿子,还故意诱惑我,居心不良啊……”

 

林辰从背后靠近刑从连,贴着宽厚紧实的后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坐了下来,放松了全身就这么靠着对方。

 

刑从连刚锻炼完,肌肉发热紧绷,把林辰烘得暖洋洋的。

 

“冤枉啊,公子潜心学问,奴家姿色平平,怎么敢有妄念。”

 

刑从连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胸腔跟着震动,于是林辰贴在他身后的耳朵也微微发痒,让他不自觉地蹭动了下脑袋。

 

柔软的发丝无意识地挠刑从连的后背。

 

“没有妄念吗?”

 

林辰伸手从背后环上刑从连的腰,细长的手指在对方身前交错,装似无意地隔着背心去摸刚才自己肖想了许久的那处腹肌。

 

“我有点饿了。”

 

怀里的人动作稍微滞了一瞬,随后林辰便感觉到双手被另一双温热的手掌包围,炙热化为锁链,叫林辰动弹不得。

 

“今天早上林顾问没吃饱吗?”

 

刑从连存心意味模糊地开口,用拇指小幅度地摩梭林辰的虎口,活像是猎豹的舌头舔弄猎物,下一秒就要生吞活吃了对方。

 

“是啊,我现在特别想……”

 

林辰的双手被抓住动不了,只能跪起身子,从刑从连的后背蹭到他的耳侧,下巴落在对方肩窝的位置,紧贴耳侧的潮湿话语里明目张胆带上了挑逗。

 

刑从连含糊地嗯了一声,侧头去亲林辰的额头,轻盈细密的吻逐渐往林辰的嘴唇靠近。

 

“想要什么?告诉我……”

 

柔软干燥的嘴唇紧沿着林辰的鼻梁往下,呼吸的间隙变得短促,手掌也不自觉地用力收紧。

 

“……想吃安生国际三楼新开的那家牛肉面。”

 

 

 

 

 

安生国际商场。

 

“付郝,”林辰今天实在是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奈何付郝非要往枪口上撞,“我手上关于你的把柄可不比苏凤子少,你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会儿。”

 

刑从连握着他的左手,两人并肩走在人头攒动的商场中庭,听见林辰难得的抱怨和烦躁,再细想这些林顾问今天这些小脾气的源头,刑从连忍不住笑出声。

 

付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林辰的表情越来越无奈,扯了扯刑从连的手,示意他在路边等一会儿,让他把付郝这里的事解决完了再说。

 

“酒店也订不到?”

 

“为什么不去你家?”

 

电话那一头的人几乎是哭天抢地,闹得林辰不得不把手机拿开半米,以免自己的听力受损。

 

林辰沉默片刻,有点不情不愿地开口:“可以,不过只有今晚。”

 

收起电话之后,林辰开始和男主人交待。

 

“我们可能需要去一次超市,今晚要招待客人。”

 

“付郝要过来?”刑从连从只言片语里也猜出了一些。

 

“是这样,”林辰叹了口气,脑内快速整理刚才那通电话里付郝讲述的内容,“付郝帮苏凤子解决了校刊文章的事,所以押着他来宏景参加一个交流活动。”

 

“那不是你写的吗?”

 

林辰摆摆手,跳过这个问题,“来了之后付郝才发现,他给苏凤子的酒店订错日期了,现在又是宏景的旅游旺季,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住。”

 

“所以,我们要招待的客人是……苏凤子?”

 

“对,他会来住一晚。作为赔罪,付郝说,今晚的晚饭他来做。”

 

“那不错。”刑从连挑眉。

 

“刑队长会不会怪我先斩后奏,没问过你就把人带回家里来。”林辰郑重地牵起刑从连的双手,目光真挚地望向对方。

 

“这是什么求生欲测试吗?”刑从连失笑,他微微弯腰,凑在林辰耳畔,放低了声音开口,“早说过了,我们家明明都是你说了算。”

 

 

 

 

 

 

在超市碰到黄泽时,林辰正在货架边上比对着两种冰冻虾仁的折后价格和赏味期限,而刑从连在不远处悄悄用手机拍下林辰的背影,发给还在家看漫画的王朝,问他有什么想吃的,今晚有免费的厨子上门。

 

林辰先看见了对方,礼貌地打声招呼:“黄督察,好巧。”

 

黄泽这个月被上面安排来宏景监办一个跨省的案件,和刑从连他们在案情会上还见了两次,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时机好好打招呼,两边的关系也没有和谐到需要特地说一声的地步。

 

“看来刑队长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宽裕,还需要这样精打细算。”黄泽并非不知道刑从连的背景深浅,只是看到这两个人,总忍不住嘴上占两句便宜。

 

“嗯,黄督察如果宽裕的话,一会儿结账的时候带上我们这对贫贱夫妻吧。”林辰不咸不淡地回嘴,顺便瞄了一眼黄泽的购物车。

 

“黄督察这是要逃难吗?从床上四件套到速食灌汤包买的这么……齐整。”

 

“林辰,和你有什么关系。”黄泽表情变得更臭,还带上了点莫名的怒气,倒让林辰有点不知所措。

 

“阿辰,”刑从连终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三两步就上前,自然的拉住林辰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后默不作声地拉了一下。“别欺负黄督察了。”

 

林辰抬头,无辜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表示不解。

 

黄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刑从连为什么会这样说,立刻就想转身离开,还是没赶上刑从连嘴皮子翻动的速度。

 

刑从连一副教导小朋友的样子,装作轻声地对林辰说:“刚才王朝说新闻报道宏景新苑有一户人家着火了。”

 

宏景新苑……

 

“宏景新苑不就是警局分配给……”林辰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黄督察也住在那里。”

 

林辰投向黄泽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些怜悯和关切。

 

“难道…?”

 

“只不过着火的不是他家,是他家楼上。”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朝在家看新闻嘛,听到这个小区的名字很耳熟,就顺手查了一下。”

 

“可既然不是他家,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黄督察的家确实没着火,”刑从连几乎忍不住笑出声,“相反,现在可以说是变成了水帘洞。”

 

林辰终于明白了。

 

黄泽暂住在宏景的住所被邻居的火灾牵连,尽管财物没受火势影响,但是为了灭火而出动的高压水枪却把楼下的黄泽家给毁了大半。

 

“要不今晚也来我们家吃个……”林辰实在是于心不忍,试探着开口。

 

先前那一系列案子结束之后,他一直想着找机会和黄泽好好谈一谈。

 

黄泽绝不是什么用心险恶的坏人,如果还要为了那些没法再改变的过去而相互较劲,对于成年人来说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必了,我还没有落魄到这个地步。”黄泽利落地推着手推车后退转弯。

 

“嘁,不识好歹,秀什么倒车入库啊。”刑从连揽过林辰的肩膀,带着他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黄泽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没有被存在通讯录里的号码。

 

黄泽却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应该知道打来电话的是谁。

 

他盯着那串号码,良久都没有动作。

 

对方像是猜到他的反应似的,也没挂断,只是耐心等待。

 

“喂,我是黄泽。”

 

……

 

“所以呢?”

 

黄泽像是被对方激怒,冷笑出声,“你尽可以试试看,有没有人会信你。”

 

“你他……”黄泽少见地差点说了脏话,“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疯。”

 

……

 

“好,苏凤子,你最好信守承诺。”

 

 

 

 

 

刑从连和林辰拎着大包小包往停车场走,正在盘算着要怎么剥削晚上那个不要钱的厨子。

 

“佛跳墙付郝能做吗?”

 

“刑队长,为了我们的身体健康,我劝你不要给他出这么难的题目。”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林辰!”

 

两个人应声回头,果然,不远处那个两手空空的人,不是黄泽是谁?

 

“黄督察还有事吗?”黄泽叫的是林辰,刑从连却抢先开了口。

 

……

 

“出什么事了?”

 

黄泽僵在原地没再说话,林辰更加疑惑起来,忍不住发问。

 

“那个……”

 

“今晚能去你们家吃饭吗?”





 

黄泽这句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甚至和他平日里那种冰冷傲慢的语气相比,已经温和得多,可即使是刑从连,在那几分钟里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表情和话语来回应。

 

再回过神来时,黄泽已经坐上了刑从连的车后座。

 

林辰在副驾驶,只觉得刑从连换挡的力度比似乎平时大了一点,用一些小动作发泄着没由来的烦躁。

 

他伸手覆上了刑从连的右手,轻轻按了按对方的手背,于是驾驶员先生深叹了一口气,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不过说实话,林辰也并不是真的神算子,相比憋在心里胡乱猜测,他还是更倾向于直接询问本人。

 

反正黄泽对他的态度已经不能再差了,从狮子屁股上拔一根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黄督察,公寓那边的修缮很花时间吗?”

 

后排的黄泽欲言又止,林辰猜测他本来是下意识地想说,这和林顾问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但又立刻意识到自己不仅身处别人的地盘,一会儿还要吃这家人的饭,于是非常艰辛地调整了一下语气:“应该不用多久,我请了专业人员帮我打理。”

 

“那今天为什么…”林辰装作自然地把话题带回了重点,边上正在驾驶的某人也默默地竖起耳朵。

 

车内静默。

 

良久之后,久到林辰都觉得黄泽应该不会再回答自己时,后排那人才有点不耐烦地开口:“你就不能当我——”

 

这时,林辰的手机非常不凑巧地响了起来,因为车载设备连的是他的手机,于是电话铃声以一种立体环绕的方式粗暴地打断了黄泽的话。

 

刑从连没忍住,很轻地啧了一声,感到惋惜。

 

林辰看到来电是苏凤子,于是直接用车载设备接通,直接外放接通了电话。

 

“准备好迎接我的到来了吗?”电话那一头传来苏凤子听起来应该也在行驶途中,音色张扬,像是鸟雀闯进车厢。

 

“你已经到颜家巷了?我们估计还有个……”林辰看了一眼车窗外,内心快速地估算时间,“还有十分钟吧。”

 

“我估计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到吧,还以为能收到夹道欢迎呢,真伤心。”

 

“付郝和你在一起吗?”

 

“付郝是谁?”苏凤子懒洋洋地开口,随后背景音里传来一声不满的喊声,“噢对,付郝,所以你和刑队长迟到的话,我就将就一下把他当晚餐吃了吧。”

 

林辰想先知会一声,黄泽也会一起吃晚饭,被对方抢先开口。

 

“忘了和你说,晚上我还约了一个人来。”苏凤子兴致勃勃地说道。

 

“谁?”林辰内心隐约浮现答案。

 

“你和邢队长的好朋友,黄督察。”

 

沉默。

 

车内的时间仿佛短暂凝固,没有人说话,只剩电信号的底噪像细密的沙子一样,慢慢灌满人的耳朵。

 

直到车载导航提示即将重新规划路线,刑从连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错过了并入转弯道的机会,只能多绕一个路口。

 

林辰快速整理思绪,晃了晃脑袋醒神,然后如实交代:“凤子,其实我们刚巧遇到黄督察。”

 

苏凤子像是有点惊讶,很轻地笑了一声,在挂电话前似乎是说了一句:

 

“这么听话。”

 

 

 

 

 

 

林辰一行人走到颜家巷六号门口的时候,先是蹲在门口的付郝眼尖瞧见了他们,手舞足蹈地打招呼,圆润的身体外面少见地裹着一件深色的西服,活脱脱像只蹦哒的帝企鹅。

 

苏凤子离得更远,藏了半个身位在砖墙转角处,像是在和谁打电话。见几人走过来,只是抬手左右晃了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临近冬天,他还是只套了一件橄榄色长风衣,下摆垂到小腿中段的位置,牛津皮鞋上方露出一段明黄色的长袜。就连被荼毒多年的林辰都忍不住心想,这也太骚包了。

 

“师兄,你们可算来了。”付郝一把接过了林辰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语气歉疚地开口,“今晚要麻烦你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别客气了,今晚还等着尝尝你的手艺呢。”林辰也不客气,把东西都塞到了付郝怀里,“你们刚到吗?王朝应该在家,怎么不敲门。”

 

“我们也刚到,正好他给他爸打电话交差,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付郝抻了抻脖子,意思是苏凤子在给苏老教授打电话。

 

“稿子怎么样?”

 

“那还用说,简直是完美!所以教授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我和凤子写的……”

 

林辰失笑:“那我就没办法了……”

 

从院门到家门,短短十几步路,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堵得到有些水泄不通的样子。相比走在前面这两个人的温馨话题,后面传来的对话就显得更加僵硬一些。

 

“刑队长,我之前就想问了,以你的职级住这种宅子,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刑从连忍住脏话,话头一转,带上几份得意:“一个人住哪都无所谓,成了家就不一样了,你不懂。”

 

“…”


“黄督察,看见那个监控了吗?等你家重新装修完了,推荐你在门口也装一个,能把一些鬼鬼祟祟的行为都拍下来。”

 

黄泽早就不记得他指的是哪件事,只觉得莫名其妙,给了一个白眼就挤过他的肩膀往里走。

 

刑从连嘁了一声。

 

这时苏凤子正好结束电话,从后面跟了进来,漫不经心地搭话,“刑队长,别戳人家的心窝了,小心一会儿人家给你使绊子,在职场给你穿小鞋。”

 

“就是啊,刑队长安分点儿吧,钥匙在你那里吗?我没带。”林辰站立在门口,回头远远地喊刑从连。

 

无意之间又被损了一句,于是黄泽雨露均沾,也分了一个白眼给林辰,

 

“拿什么钥匙,家里养的是猪吗?叫王朝开门。”刑从连说完便扯着嗓子叫起了王朝的名字。

 

林辰无奈地敲了敲门,有点担心这么多人可别把自家小猪给吓到。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靠门最近的林辰甚至能听见王朝一不小心踩掉了拖鞋的动静,生怕他真的磕碰了,连忙对着里面说慢慢来。

 

王朝打开门,先露出来的是那一头杂乱的短发,下意识地张嘴就想和某位脾气暴躁的监护人开始干架,“老大,你真的——”

 

表情在看到付郝之后突然变得有点僵硬。

 

然后再抬头,付郝的身后是看起来心情不错的苏凤子,再往后是看起来心情很差的黄泽。

 

……

 

没顾得上考虑把某位监护人关在外面会是什么下场,王朝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隔着门板大喊:“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啊!我还没穿裤子欸!!”

 

 

 

 

 

 

三分钟后。

 

“小王同学,其实我也有一条花色差不多的睡裤。”

 

“付教授,你知不知道给儿童留下这种伤害,会对他的未来有多大的影响啊。”

 

王朝把脑袋埋在抱枕里,闷闷地开口,像是已经对世界感到绝望。

 

“好了,别逗他了,”林辰揉了一把王朝的后脑勺,笑着帮他解围,“去帮你老大收拾一下超市买来的东西,我们还带了上次你说喜欢的那种布丁。”

 

“还是阿辰哥哥好,你们这群……没礼貌的人!”

 

王朝气呼呼地爬起来,把靠枕往付郝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厨房。

 

客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好了,至少解决了一个,接下来……

 

林辰扫了一眼现在还留在场内的人员,做了一次深呼吸,祈祷今天大家至少都是心情比较平稳的状态,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让这些人和平共处从现在开始的几个小时。

 

啊,不对,忘了最重要的人。

 

“付郝,你招呼大家一下。”

 

“啊?我?”付郝刚准备坐下,闻言赶忙站了起来。

 

“茶具在桌上,茶叶在柜子,热水在后面,交给你了。”

 

林辰有条不紊地交代完,之后便转身进了厨房。

 

日光只剩一点贴在墙角的边沿,金色越来越重,同时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深秋时节的气温比光线褪散得更快,厨房面朝西北,比客厅感觉要冷上几度。

 

林辰推门进去时,刑从连正背对着他,默不作声地把买来的速冻食品分别拆封,放进碗里解冻,塑料包装被拆破的声音粗鲁凌乱,情绪没怎么刻意藏匿,撒娇似地摆到了桌面上。

 

“王朝回房间了?”林辰走到刑从连身后,轻轻地贴上对方的后背,下巴搁在肩膀内侧。

 

见他不说话,林辰更加肆无忌惮地从背后环住他,几乎是把自己挂在了他身上,懒洋洋地抱怨:“我好不开心,本来今天只想和你待在一起的。”

 

他稍微顿了一下,用鼻尖去蹭弄刑从连的颈侧,嘴唇贴着他的皮肤,继续说道:“又是写稿,又是过夜,你说我是不是欠了付郝的钱没还,他要这样对我。”

 

眨眼的时候,细软的眼睫毛划过刑从连的脖子,像是火石撞击带起的微小火星。

 

刑从连像是投降一般叹了一口气,内心腹诽林辰的撒娇行为杀伤力过大,完全是降维打击啊。

 

“你往边上站,这里都是水。”

 

虽然这么说着,却顺从地被林辰栓在怀里的刑从连,毫无说服力。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安静地等刑从连拆冷冻品。

 

终于处理完了最后一包,刑从连拧开水龙头,打了肥皂泡沫准备洗手。

 

林辰依旧枕在他的肩膀,交叠在他身前的十指却突然不安分起来,隔着刑从连的衣服从腹部开始往下移动。

 

怀里的人明显紧绷起来,肌肉线条在指尖逐渐变得清晰隆起,整个身体下意识地反弓,无意间撞上了林辰的鼻梁。

 

“刑队长轻一点,你差点撞到我。”林辰的声音很轻,呼吸像温热的羽毛落在刑从连的肩窝。

 

“林顾问,外面还有人……”刑从连满手的泡沫,眼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僵硬地举在半空。

 

林辰淡淡一句管他们呢,随后踮起脚,把干燥柔软的唇瓣凑到了刑从连面前,肆意地深入攻城,手指挑逗意味十足地往下伸,享受着难得的掌控权。

 

 

 

 

 

另一边,苏凤子倒是真的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长腿一叠窝进沙发,从茶几内侧翻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调换自己想看的节目。

 

宏景知名大佛黄泽则是倚在窗边,遮住本来就不剩多少的天光,双臂环在胸前,冷漠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付郝给两个人泡完茶,怎么看感觉眼前的景象像是暴雨前夕,按理来说这两个人也并没有很大的过节,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关系很紧张的样子。

 

尤其是黄泽看苏凤子的眼神……付郝觉得如果黄泽是什么猫科动物的话,应该已经高高竖起尾巴,压着喉咙发出威胁性质的呼声了。

 

此地不宜久留。

 

“那个……我先去厨房了,两位大爷自便吧。”

 

“付郝,我给你一个真诚的建议,”苏凤子浅啜了一口茶,把淡灰色的茶杯放回茶几,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以后还想接宏景分局的活儿的话,最好是过个十分钟再进去。”

 

疑惑的表情在付郝脸上凝固了一瞬,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磕磕绊绊地开口:“啊…不会吧…那…那我还是先…去找小孩儿玩吧…刚才…对对…”

 

付郝秃噜着嘴皮子,钻进了王朝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之后,黄泽才终于舍得挪动大驾,坐到了苏凤子边上的沙发里。

 

茶水已经凉了八分,颜色看起来都比刚泡出来的时候要深一些。

 

他拿起杯子,放到嘴边时似乎余光瞥见苏凤子带着笑意的眼神,马上勾起了一些让他烦躁的回忆,于是重重地又把茶杯放回了桌上。

 

苏凤子早就回过头,仿佛刚才那个眼神是他的错觉。

 

怒气被点燃之后就没这么好扑灭,更何况他早就压了一路的火,更准确地说从那场该死的火灾开始,他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正无处发泄。

 

黄泽猛地站起身,走到苏凤子身前,居高临下,冷冷地开口:“照片你删了吗?”

 

苏凤子明知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仍旧是装聋作哑,专心地切换电视频道,好像哪个都不能让他满意,屏幕随着他按下遥控器的动作而不断闪动。

 

“就算我不来,你也不会说出去的。”黄泽转身坐回了沙发里,语气慢慢平缓却不减冰冷,“不然就玩不了言听计从的游戏了。”

 

“黄督察如果这么笃定,那为什么要来?还这么主动地蹭别人的车来。”

 

“危险的东西要放在视线范围内,才让人比较安心。”

 

“唉……”苏凤子深叹一口气,终于放弃换频道,起身坐到了黄泽坐着的单人沙发扶手上。

 

苏凤子修长的脖子带着脊背弯下来,碎发落在黄泽的耳边,他轻声开口,带出淡淡的茶香气落在黄泽的颊侧,“真是薄情,还以为黄督察是食髓知味,想我了。”

 

 

 

 

 

晚饭的时候多亏有王朝和付郝在边上插科打诨,再加上刑从连某种程度上刚在厨房里开过小灶,因此饭桌上的气氛并不算太尴尬,几个人甚至深入浅出地聊了一聊最近的社会群体心理变化以及映射在本地犯罪情况上的影响,对了一下手头几个案子的进度。聊到最松驰的时候,林辰还主动问了黄泽公寓的新装修需不需要帮忙。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绝。

 

吃到后半场,付郝嚷嚷着今天的牛肉煮得好,不开瓶红酒实在是浪费,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找酒了。

 

“成人时间到了,小屁孩回屋吧。”刑从连说着,提溜起王朝的脖领就把他拎回了房间。

 

“老大你放手!我成年了啊!成年了!阿辰哥哥你管管他!”

 

王朝张牙舞爪的样子和被抓住偷腥的野猫别无二致,刚被放到地上就拔腿想跑,再次被刑从连逮住。

 

恶劣的家长换了战术,缓缓地低声说:“小心一天到晚熬夜,到时候长不高。”

 

小野猫仿佛被踩住尾巴,整个人僵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餐桌,纠结许久之后长叹,随后无奈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啊,没想到林辰是第一个成家的,”苏凤子两杯酒下肚,不知为什么开始回忆校园,“这要是被那些苦恋你的人知道,眼泪都要哭出几条河吧。”

 

林辰面露疑惑:“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吗?”

 

付郝也跟着帮腔:“师兄,你不觉得只要你在图书馆,周围永远都坐满了女孩吗?”

 

“那不是因为期末吗……”

 

“光是找我帮忙递情书的人就不知有多少!”

 

“……”

 

“林辰……”苏凤子一口饮尽,酒杯里只剩一片深玛瑙色的影子,“你总是这样,无知无觉,招人得很。”

 

刑从连在边上努力憋笑,刚准备调侃两句,边上某个很久没有说话的人突然开口。

 

“没有你会招人。”

 

林辰和刑从连不约而同地抬头,去看声音的源头。

 

是黄泽。

 

黄泽刚才吃得少,不知道为什么又喝得很凶,因此酒精作用得快。仔细看众人才意识到,那张常年像是浮冰一样的脸此刻红得厉害,眼神看起来却是平日里沉静的样子,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只是容易上脸还是酒品太好。

 

他又慢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不如苏凤子会招人。”

 

说完之后郑重地合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被提到名字的苏凤子头也没抬,只是微微扬起嘴角。细长的手指转动,来回晃着那只空荡的红酒杯,明色的日光灯随着动作,透过圆润的杯壁在桌面映出海浪一样的纹路。

 

刑从连和林辰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然后举起酒杯,默默地在桌侧碰杯。付郝看得莫名其妙,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只喝了半杯,原来这么上头的吗?

 

良久之后,苏凤子撑着桌面站起身:“黄督察喝多了,我把他扔去客房吧。”

 

 

 

 

 

付郝也是个不胜酒力的,不久也被林辰赶去睡觉了。

 

回到客厅之后,林辰望见刑从连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桌面,于是走过去想帮忙,被对方亲了亲额头。

 

“你去坐着吧,我马上就好了。”

 

有点奇怪。

 

林辰眨眨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醉了,大脑转动得很慢,只能乖顺地依言坐在沙发上等待。

 

他没有打瞌睡,没有看电视,没有玩手机,他坐得脊背挺直,一直看着刑从连的侧脸,目不转睛,只有通过搁在大腿上那副揉搓的拇指才能窥见他的一丝焦急。

 

刑从连自然感知到了目光,心脏像是浸在蜜糖里,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只觉得林辰可爱得要命,手里收拾的动作也越来越粗糙,很快就整理得差不多了。

 

“你是在等主人的小狗吗?”刑从连洗干净手,走到了林辰面前,握起了林辰温暖的右手,一边轻轻扯他的手,一边问他。

 

“嗯。”林辰困得厉害,闷闷地回答。

 

刑从连直接打横抱起林辰,怀里的人像是瞬间就进入了睡眠状态,毛茸茸的脑袋下意识往刑从连的胸口钻,想要获取更多温度。

 

“林顾问,痒。”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从上方传来。

 

林辰意识朦胧,但仍旧乖巧听话,不再来回蹭动。

 

“晚上吃饱了吗?”

 

“饱…”

 

“下次在外面不能喝这么多。”

 

“好…”


“这位小宝宝,你稍微抓一下我的肩膀,我要开房门。”

 

“嗯……”怀里的人依旧是模糊回应。

 

刑从连觉得心都要化了,他动作很快地推开门,赶忙把怀抱收得更紧了一些,生怕打破林辰的梦境。

 

砰——

 

猛烈的撞击声从身后传来,像是有人撞上了门板。

 

刑从连下意识先去看林辰是不是被吵醒了,随后皱起眉头,回头看撞击声传来的地方。

 

主卧的对面是客房,刚才苏凤子问把黄泽扔去哪个房间,当时安排的就是这件客房。

 

说起来……苏凤子好像没再出来了……

 

刑从连关门之前默默想着,打起来最好。



End


关于黄督察说的照片其实有设定一个小背景故事,但想了想有点过于贫瘠了hhh咱们以一个大纲的形式放在彩蛋,wb也放了,嫌粮票麻烦可以去那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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